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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清初高僧栖壑大师

广东佛协 2022-09-01 10:57:48

鼎湖

庆云

一日

栖壑偶翻《赵州语录》

言下大悟

即呈偈:

兵马骈阗何处避,

囫囵赤骨露堂堂。

不须向外求知己,

六月炎炎降雪霜。

无异大呼了得,

当场印可。

广东肇庆(以前称端州)高要西江畔有一座山,山上风景,秀美绝伦,一眼望过去,浓翠欲滴,绿得化不开。山中空气更是百里挑一,据说如今很多城市人,驾着小车大巴,不辞劳苦,远道络绎而来,单就为了吸那么一口山瀑边的氧气负离子。因为山顶有湖,很久以前称顶湖山。明代又傅会《史记》黄帝荆山铸鼎故事,改称鼎湖山。尽管如此,这座山本来算不得多有名,和五岳、庐山、峨眉之类根本没法比。但明末清初,因了一个特殊的人,山上就突然间变得热闹起来。

这个人不是大官僚,不是大文豪,也不是大财主,而是一位出家和尚,法名道丘,字栖壑。他祖籍顺德,世居广州,与端州本没有一点关系,以前也从没来过鼎湖山。但他与鼎湖之间的关系,其实也是蓄谋已久。

我们知道,广东唐代以前佛教是很兴盛的,外国不少高僧曾从海上来广州布道,例如求那跋陀罗、菩提达摩等。初唐时,这里终于涌出一个大名鼎鼎的本土和尚六祖惠能,他的法子法孙遍及天下古今,有“一花开五叶”之盛。今人一提起禅宗,就会想念六祖。广东人一提起这位“世界文化名人”,竟也可以大言不惭地说:“在这里,读懂中国。”可是奇怪啊,就搞不懂历史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晚明以前好几百年光景,广东佛教很不景气,看到有穿袈裟的人物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吃瓜群众都会围上来看稀奇——为什么?因为很少见呀!栖壑年轻时,在广州连吃斋念佛的朋友都难遇到。不提那韶州曹溪南华寺,提起它就迎风流泪。这个唐代曾盛极一时的南方中国佛教中心,经过几百年风吹雨打,变得惨不忍睹,就像一个发霉的干萝卜。好在万历后期,一个外来的和尚来了,在广东佛教的天空,轰隆隆炸响了春雷第一声。谁呀!他是超厉害的顶级高僧憨山德清!他发誓要从南华寺入手,以疏通禅宗的源流,振兴中华佛教。万历二十八年(1600)秋起,他在南华寺施展各种手段,大刀阔斧搞改革,得到一批士大夫支持,产生轰动,似乎瞬间激活了广东人古远的先祖记忆。一批后生加入了念经修道的队伍,其中就有栖壑。

栖壑是万历十四年(1586)生人,天资黠慧,儿时做游戏即学阿弥陀佛作合掌状,嘟噜着小嘴,奶声奶气,念念有词,惹得旁人呵呵大笑。长大上学了,别人读四书五经,他却爱读《金刚经》,很另类。十七岁的一天,他拜永庆庵碧崖大师做了小沙弥,第二年就入南华寺做了憨山的侍者。他读书很专心,寺里的内外典籍,几年间都给他读尽。二十一岁发足参方,憨山写了偈子鼓励他:

“汝持一钵曹溪水,

去洒诸方五味禅。

莫道老憨能说法,

如今不值半文钱。”

酸溜溜的,无非是说后生可畏。栖壑来到南都,先后在雪浪、一雨和尚座下听讲。他读书更加用功,别的和尚都就寝打呼噜了,他还站在路灯下偷偷看书,一两年就破格提拔为南都华严讲座的副讲。但也从此落下病根,早早地把眼睛搞花了不说,上了年纪后腿脚也不行了,走路要人扶。二十五岁时,又往杭州参莲池大师。莲池那能轻易亲近得?一般人门儿都摸不着,但栖壑一来,老人家就笑眯眯授以净土法门,并付衣钵。之所以如此,栖壑本身人品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肯定得到了憨山老人的特别照顾。要知道,这些大佬都和憨山老人关系好得不得了。

栖壑是广州闻名的大孝子。因挂念老亲,乃从杭州返乡,为大人养老送终。等他葬了父母,再回到佛门时,憨山老人也已经不在了。不得已,礼憨山弟子光孝寺寄葊和尚受具足戒。本来是憨山的徒弟,却做了憨山的徒孙,心里有些疙瘩不是?天启七年(1627)春,又往江西侍曹洞宗无异元来和尚,恳求指示。无异大师见憨山的小徒弟自远方来,青眼频加。栖壑在博山钵盂峰力参三年,成绩斐然。无异在油灯下写了偈子为他点赞,说:

“栖禅岭表称耆旧,

镇海明珠谁不有。

栲栳相传古及今,

谁是拏云攫浪手。”

并提拔为教授。一日,栖壑偶翻《赵州语录》,言下大悟,即呈偈:

“兵马骈阗何处避,

囫囵赤骨露堂堂。

不须向外求知己,

六月炎炎降雪霜。”

无异大呼了得,当场印可。不久无异示寂,栖壑为师父料理完后事,乃洒泪而别,南还广州。应陈子壮、梁朝钟等士绅礼请,驻锡于白云山蒲涧寺。广州一地闻者争谒,缁素问道如雨。

看样子,广州的佛教因为憨山德清的到来,十几年间风气是大好了。但端州呢?这个从明嘉靖以来就作了两广总督府所在地的都会,说起来也是岭南的政治、文化中心之一,更是两广交通的咽喉。广州的佛教起来了,咱端州也不能给人打脸不是?咱高要有座鼎湖山,山上有座莲花峰,峰上有个莲花洞。憨山老人为修建南华寺在端州采购木材时曾经来过,写了“莲花瓣瓣涌沧溟”的诗句,并预言不久当有福慧大人应化于此,“夜深说法有龙听”云云。更何况,六祖虽然是远在韶州南华寺扬名,但他却是高要邻县新兴人,说不定还在鼎湖山打过柴呢!高要本地还出了个石头希迁呢,六祖弟子智常禅师还在鼎湖建有白云寺呢。倘真有憨山说的这么一个“大福慧人”到来振兴佛教,那得不是千百年修来的福分!崇祯六年(1633)夏,鼎湖山山主梁少川干脆就在洞中筑莲花庵,暂由阳江过来的朱子仁主持。

想当初,栖壑得憨山老人指点并多方参学,必然生了“回到六祖”的梦,这也是憨山老人的梦。而肇庆的同志这边,都盼得耐不住寂寞了。就在崇祯六年的秋天,朱子仁被直接派往蒲涧寺,目标直指栖壑和尚。是!憨山预言的“福慧人”没有明说是你,但我们根据各路消息,综合认定,就是你了!这岂不是“蓄谋已久”?不,这是鼎湖山与憨山、栖壑等双向而未经计议的“合谋”,简直不可思议!鼎湖人还了解到,栖壑原为憨山大师弟子却最终成为徒孙,这正和希迁大师本为六祖弟子却最终成为徒孙的经历一致。一念及此,鼎湖人就骄傲,恨不得大喊:“来吧来吧栖壑老人,您就是咱高要的石头和尚再生!”他们的心声,就像那西江的波涛,日夜翻滚。

  责任编辑:隆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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