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到此是住茅蓬,就要痛念生死,把生死二字挂在眉毛尖上,哪里搅这些把戏。参学的人要拿定主宰,不要随时节境界转,古人婆心切,正是教人处处识得自己,指示世人于二六时动静处不要忘失自己。
镇州金牛和尚每日自做饭供养众憎,至斋时界饭桶到堂前作舞,呵呵大笑曰:“菩萨子,吃饭来。”
僧问云门:“如何是超佛越祖之谈?”
门曰:“胡饼。”
后人有诗曰:“云门胡饼赵州茶,信手拈来奉作家;细嚼清风还有味,饱餐明月更无渣。”
这是祖师在一举一动处点破你,使你明白一切处都是佛法。
衢州子湖岩利纵禅师于门下立牌曰:“子湖有一只狗,上取人头,中取人心,下取人足,拟议即丧身失命。”
僧来参,师便曰:“看狗!”
五台山秘魔岩和尚,常持一木叉,每见僧来礼拜,即叉其颈曰:“哪个魔魅教汝出家?哪个魔魅教汝行脚?道得也叉下死,道不得也叉下死。速道!速道!”
吉州禾山无殷禅师,凡学人有问,便答曰:“禾山解打鼓。”
其余还有祖师,专叫学人抬石挑土等等不一的作风。会得了,一切处都是道;会不了的,就被时光境界转,这里不如法,那里不适意。只见境风浩浩,摧残功德之林;心火炎炎,烧尽菩提之种,生死怎样能了呢?
般般不如意,种种不现成,正好在这里降伏其心,在境上作不得主就苦了。说得行不得固然不对,但我们连说也说不得,就更加惭愧了。
苏东坡在镇江,一日作了一首赞佛偈曰:“圣主天中天,毫光照大千,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将此偈寄到金山,请佛印禅师印证。师看完,在诗后批了“放屁放屁”四字,便寄回苏东坡。
东坡见批就放不下,即过江到金山,问佛印说:“我的诗哪里说得不对?”佛印曰:“你说八风吹不动,竟被两个屁打过江来!”
我们说得行不得,也和东坡一样,一点小事就生气了,还说什么八风吹不动呢?
出家人的年岁计算,和俗人不同,或以夏计,过了几个夏,就说僧夏几多;或以冬计,过了多少冬,就说僧腊若干。
今天结夏,到七月十五解夏,十四、十五、十六三日名自恣日,梵语钵刺婆剌弩,旧译自恣;新释随意。
这一天让他清众恣举自己所犯之罪,对他比丘忏悔,故曰自恣;又随他人之意恣举自己所犯,故曰随意。这就是佛制的批评与自我批评。
现在佛门已久无自恣,对人就不说直话了。这里非茅蓬,非丛林,不文不武,非牛非马的实行结夏,也说几句东扯西拉的话应个时节。
文字丨《虚云老和尚开示》
图片丨南华禅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