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禅”是以语言文字来解释历代禅门祖师机语(公案)的绕路说禅的方式。
起源于北宋初期,最先是临济宗僧汾阳善收集禅门祖师机缘问答100则,并以偈颂逐一阐述。
不久,云门宗僧雪窦重显推出“颂古百则”,促进了“文字禅”的形成。
后来,经杨岐派僧圆悟克勤推波助澜,以雪窦重显的“颂古百则”为蓝本,抛出《碧岩录》(又称《碧岩集》)10卷。
在每则公案之前加上“垂示”(纲要提示),又于每则公案之后加上“著语”(引证考据之注释),或在句中,或在每则公案之后再加上“评唱”(评论和心得),使“文字禅”广泛影响于社会,开启了大立文字之风。
文字禅的起源
“文字禅”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唐代,但是它形成与公案之学相联系的稳定形式,成为颇具影响力的禅学潮流则是从北宋开始的。
文字禅是指把握禅理的禅学形式以通过学习和研究禅宗经典而达成。
在唐末,中国禅宗逐渐兴起“行脚参禅”的风气。修行方式因为生活方式的改变而改变,不再仅仅是个人的静坐默究来修行禅法,也不仅限于修习者个人不可言传的感受来体验禅境,师徒之间和师友之间的相互讨论、启迪或勘验成为主流,通过对语言文字的习禅、教禅,使用语言文字来衡量迷悟和得道深浅为特征。
它的产生与发展始终与运用公案结合在一起,公案受到禅宗界的重视,成为宋代文字禅的主导方面。文字语言逐步成为教禅和学禅的基本资料,这是与中唐开始的禅僧生活方式的变革相联系的。
作为文字禅的雏形,唐代禅宗师徒之间问对时经常采用一种特殊的语言,这些语言被称为“机缘之语”。这些机缘之语多是一些含蓄、隐晦或答非所问的语句。有时双方见面并不说话,而是用推、打、踏、喝等方式表示。诸如此类的参禅方式和手段,统称为“机锋棒喝”。
机锋棒喝的盛行与禅僧生活方式和修行方式的变化有直接关系。然而,禅僧们之所以采用这种禅学方式,则与禅宗的基本理论密切相关。
禅宗认为,自心佛性是离言绝相的,对禅境的体验,对自心佛性的证悟,只能靠自己的亲身实践。因此,行机锋施棒喝,不过是要表达本质上无法表达的东西,启发禅者去自证自悟。
唐末五代,机锋棒喝在禅林达到了鼎盛时期,这种原本是为修行悟道、解脱成佛而推出的一种方便施设或权宜手段,逐渐成为明心见性的重要途径。
禅师们的此类禅学言行,经过辗转流传而被弟子们记录下来,称为“语录”“入道机缘”。其中一些著名禅师的言行独具特色,还被专门提出来,作为判定是非、衡量迷悟的准则,被称为“公案”。
到了北宋初年,不仅禅僧把语录作为教禅和习禅的重要资料,士大夫也格外予以重视。后来,参究公案也成为禅宗学徒明心见性的重要修行方式。最早把“公案”一词引入禅门的是唐末僧人黄檗希运。
公案原本指官府判决是非的案例,禅宗借用它来专指前代祖师的言行范例。为了适应教禅和学禅的需要,禅师们开创了研究公案的多种形式。
与唐末五代相比,两宋社会相对稳定,王朝的宗教政策比较宽松,佛教的寺院经济由此得到平稳发展。这就为禅宗的领袖人物走出农耕山林,进住通都大邑或名山胜地的大寺院创造了条件;为他们放下锄头,拿起笔杆提供了可能。
文字禅的发展,正是禅师们在研究旧经典的基础上创造新经典的过程。宋代是产生禅宗典籍的黄金时期,其数量之庞大、种类之齐全,不仅超过唐五代,而且也为后代所不及。
在两宋社会的大背景下,山林旷野的质朴禅风在禅宗主流阶层身上逐渐消退,都市书斋的浮华禅风却日益浓重。这不仅在佛教内部为文字禅的发展奠定了群众基础,也成为吸引士人的新禅风。
文字禅作为禅门的专称是始于临济宗的汾阳善昭(947—1024)。善昭所作的《颂古百则》和《公案代别》(《颂古代别》),汇集了古代若干的公案,分别用偈颂和“代别”加以陈述。
“公案”本指公府内的案牍,此指古代禅师的言行记录,其中蕴含着开导弟子觉悟的经验,可以作为禅修者的范式,学习和修行的准则,是禅门的“古则”。用偈颂解说公案就称为“颂古”。
善昭讲的“代别”是“代语”和“别语”的复合词。“代语”指公案中只有问话没有答语,或所答不合旨趣,而代为作答。“别语”指公案中已有答语,作者又另作别有含义的答语。比起偈颂来,“代别”是解说、发挥古代祖师禅法的重要文体。
宋代士大夫“喜禅”,是促动文字禅兴盛的强大社会力量。宋王朝出于削弱和分散官僚权力的考虑,机构设置臃肿膨胀,人浮于事,加上任用和罢黜随意,提拔的多,需要安置的更多,从而造成了历史上少见的在职加赋闲的官僚阶层。而官场变换,宦海沉浮,都促使士大夫从禅中寻找精神寄托。
所以士大夫经世多作两手准备,几乎成了两宋文武官僚的共性。宋人罗大经说:“士岂能长守山林,长亲蓑笠?但居市朝轩冕时,要使山林蓑笠之念不忘,乃为胜耳。……荆公(王安石)拜相之日,题诗壁间曰:霜松雪竹钟山寺,投老归欤寄此生。……山谷(黄庭坚)云:佩玉而心若枯木,立朝而意在东山。”(《鹤林玉露》)
另外,宋代士人一般从科举入仕,文化修养良好,钻研和创造禅宗典籍对他们有特殊的吸引力。许多重要语录、灯录的编定和修改,都有士大夫的参与。
在中国禅宗史和文化史上,文字禅一方面重语言文字的作用,增添了阐发禅意的新形式,加强了禅宗与文人学士的交往与思想交流,从而推动了禅的发展,扩大了禅的影响;另一方面又使禅宗走上了一味追逐华词丽句的道路,减弱了对禅意的领悟,缩小了禅在下层平民间的影响。
本文节选自《空林佛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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