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时候,支遁又移居石城山,修建栖光寺。闲居山寺,游心禅院丝林;食野果,饮溪水,浪志无生。在这期间,他注释了《安般经》、《四禅经》等经文,并著《即色游玄论》、《圣不辩知论》、《道行旨归》、《学道戒》等著作。
支遁又来到山阴,讲说《维摩经》。支遁作主讲的法师,许询作唱经的都讲。支遁每阐明一义理,四座无不心悦诚服,都认为许询再提不出驳难;许询每设一驳难,众人都以为支遁无法阐明。如此一来一往,二人难分上下。听讲的人只顾赞叹二人的连珠妙语,却顾不上辨别义理何在。

到晋哀帝即位时(362),哀帝多次派使者,敦请支遁到京城。支遁到京师后住东安寺,宣讲《道行波若经》,朝野士庶、僧侣居士莫不悦服。王濛预先构思好一些精妙玄理,并设计了华丽的词藻,去找支遁交谈。王濛说了几百句话,自认为都是高明的玄理和不凡的言辞,一定能驳倒支遁。支遁缓缓地说:“我和先生一别多年,您的义理言谈一点儿也没有长进。”王濛满面羞惭而退,感叹道:“支遁是佛教界王弼、何晏一流人物啊!”
郗超问谢安:“支遁在玄谈上与嵇康(竹林七贤之一)相比怎么样?”谢安回答说:“嵇康须不断努力,才能赶上支遁。”郗超又问:“殷浩与支遁相比又如何?”谢安回答说:“如果论娓娓而谈,恐怕殷浩要胜过支遁;若论卓然有识,支遁要超过殷浩。”郗超后来在给亲友的信中说:“支遁法师神理所通,玄拔独悟。数百年以来,绍明大乘佛法,令真理不绝,唯此一人而已。”

支遁在京师住了将近三年,又回到东山。临行前上书给皇上告辞。皇上即下诏准许,并赐给很多钱物,发遣支遁,当时的社会名流都来到长江边上的征虏亭为他饯行。蔡子叔先来,坐在离支遁很近的地方,谢万后到,正值蔡子叔起身,谢万就坐在蔡子叔的座位上。过了一会儿,蔡子叔又回来了,见谢万坐在他的位置上,就连座位和谢万一起举起来掷到一边,谢万也不介意,支遁为当时的贤达之士所钦慕到如此地步。
随后支遁来到剡山,优游于林泽之间。别人送给支遁一匹骏马,支遁很喜欢,就把骏马养起来,有人却说:“出家人养马,很不得体。”支遁说:“我只是爱它的神气俊迈才养它的。”后来又有人送给支遁一只仙鹤,支遁对仙鹤说:“你是凌云冲天的飞禽,怎能作为人们的玩物欣赏?”于是他放飞了仙鹤。
支遁年轻的时候,曾与师父有过一次辩论,他说人们吃鸡蛋,并不是杀生。师父也不能说服他。师父去世后,又显形来见他,着一只鸡蛋掷在地上,蛋壳摔破,雏鸡跳出来,倾刻之间又什么都没有了。支遁由此而感悟,从此坚持素食终生。

支遁一次路过余姚坞,在坞中住了一夜,到第二天早上还在坞中,迟迟不肯离去,有人问他,他回答说:“过去谢安多次在此与我会面,现在,触景生情,怎能不想呢?”后来支遁病重时,又回到坞中,在东晋废帝太和元年(366)圆寂,终年五十三岁。支遁去世后,郗超为他作序传,袁宏作铭赞,周昙宝作诔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