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道:“酒虽吃,疏头也要做,休得醉了误事!”
济癫道:“不难,不难,快取笔砚来,待我做了再吃吧!”
侍者即排上文房四宝,摊开册子,浓浓的磨起墨来。
济癫也不思索,提起笔来写道:
伏以世人所急,最是饥寒;性命相关,无非衣食。有一丝挂体,尚可经年;无数粒充肠,难挨半日。若无施主慈悲,五脏内便东颠西倒;倘乏檀那慷慨,方寸地必忍冻吞饥。持斋淡薄,但求些咸味尝尝;念佛饥肠,只望些酸菜嗒嗒。欲休难忍,要买无钱。用是敬持短疏,遍叩高门,不求施舍衣粮,但只化些盐菜。若肯随缘,虽黄叶亦是菩提;倘能喜舍,纵苦水莫非甘露。莫道有限篱蔬,不成善果;要知无边海水,尽是福田。若念和尚苦恼子,早发宰官欢喜心。总算来一日三十贯财供入常住;远看去终须有无量福,遍满十方。非是妄言,须当着力。谨疏。
济癫写完呈上,长老看了,喝彩道:“妙文!妙文!”叫行童再取酒来筛。济癫心下快活,又吃了十来碗。
正在兴头上,长老道:“你这疏头,实是做得巧妙!今一客不烦二主,更请你做个化主吧。”
济癫道:“我是疯子,如何做得化主?”
监寺接口道:“济师兄,长老托你,你休要推辞!你认得十六厅朝官,十八处财主,原只好骗他些酒吃吃,如何化得动他的钱钞?”
长老道:“你且胡乱化半年三个月,我再着人代你吧。”
济癫此时,已吃得薰薰然,便道:“我吃了你们的酒,料推辞不过,就做个化主吧。”
长老大喜,便叫点香花灯烛,铺下红毡,请济癫坐了,受长老三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