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道:“他既疯癫,打他也无益,且放他起来,饶他去吧。”
济癫得放,跳起身来,走出方丈,呵呵大笑道:“你们这般恶秃驴,拖我去见长老,指望打我,长老有情,却又不打我,只觉拖得没趣!你若是个好汉子,须替我跌三跤。”
众僧道:“你是个疯子,谁来睬你!”
济癫道:“你这般贼牛,只会说寡嘴,却又怕我!”自此益发疯疯癫癫,在寺搅乱。
众僧都纷纷的来与长老算计,要逐济癫出寺。长老道:“他虽则疯癫,却是先师传衣钵的徒弟,怎好无端逐他?”
监寺道:“我有一计,使他自己安身不牢如何?”
长老问:“是甚么计?”
监寺道:“先年寺中,原有个盐菜化主,每日化来供给公用,因这个职事最难料理,无人承当,故此废了。长老何不委他做个化主,叫他日日去化?他若化不来,自然怕羞,没嘴脸回寺了。”
长老道:“此计虽妙,只怕他不肯承当。”
监寺道:“这个不难,他最贪酒,只消请他吃个快活,再无不承当之理。”
长老听了,叫众僧备酒,一面叫侍者寻了济癫来。
济癫走入方丈,见了长老,长老道:“众僧买酒在此请你。”
济癫道:“众僧与我都是冤家,今日为何肯发此菩提心请我?必有原故,求长老说明了好吃。”
长老道:“我初到此住持,不晓得前边的事体,众僧俱说先年寺中原有个盐菜化主,化来供给,近来无人,故此常住淡薄。今欲仍旧立一化主,十方去化,要你开一疏头,因此买酒请你。”
济癫道:“这个不难,落得吃的;吃得快活,文章做得快当!”
长老道:“既是请你,自然尽你吃。”遂令行童取出酒食,排在他面前,放下一只大碗。
济癫大笑道:“每日瞒着长老,只觉吃得不畅;今日长老请我,才吃得俏皮!”拿起碗来,一上手吃了二三十碗,还不肯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