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近现代科学思潮冲击下,“科学主义”泛滥,人们唯科学之马首是瞻,以科学为标准取舍一切,宗教,被视为与科学背道而驰的迷信、愚昧,非宗教成为文明进步的表现,“宗教与科学水火不容”、“宗教是科学的死敌”,直到时下尚为不少近代文化的遗老遗少对宗教与科学所持的基本观念。戴着宗教帽子的佛法,当然也不在例外,然而,现代科学的新成果,在表现出与古老佛法相近似之点,甚至往往作了佛法的注脚,这不能不使东西方公正的科学家和其他文化人,对古老佛法刮目相看。
“佛法是科学”,为现代不少热忱护法者——其中颇多具高深学养的科学家——所高唱。尽管这种说法从较通行的科学概念来讲未必十分确切,从佛教的立场看来甚而有贬低佛法之嫌,因而受到一些教界、科学界人士的批评,但若不拿现代科学体系去严苛衡量以谈解脱之道为中心、应古人之机而说的佛法,仅以佛学中对世间情状的描述与近现代科学的观察作粗线条的比较,佛学中有不少与近现代科学发现相吻合、超越古代知识水平的知见,殆非牵强附会之谈。诸如佛言一钵水中有八万四千微虫,人身中有无量虫聚,早已为显微镜下的放大图象所证实;又如经云佛观此阎浮提(地球)有如掌中阿摩勒果(椭圆形),及佛经描述的字宙结构:大约一日月与四个住人的洲(星球)为一小世界,约百亿小世界组成一个三千大千世界,无数三千大千世界组成一世界种,无数世界种组成一世界海,世界海之外还有不可说数世界海,每一世界形状各异,皆处于成住坏空的变化中,“灭坏生成互循变,于虚空中无暂已。”(《华严经》)与现代天文学用高倍射电望远镜观察到的星系、超星系、总星系的结构甚为相近。就微观世界而言,佛学说一切色法(物质现象)皆由地水火风四大种集成,四大种由极微(微观粒子)集成,一切色法乃至极微,皆处于生灭变异中,刹那不住,以无常为其共性,与物理学关于微观世界结构的描述相符。佛学并表明其对宏观、微观世界的描述,非出构想推论,而出于圣人天眼的现量直观。以天眼直观、就当时人思维水平之机而说者,固然未必及于科学仪器观测、定量分析所得者精密,然作为一种宗教哲学之说,能在两三千年前就超越时代认识水平,描绘出近似现代科学发现的宏观、微观世界图景,绝非以想象或偶合所能搪塞得过去,起码,在古代其它学说中,难觅如此与科学新发现相符契者。这说明佛教圣者能以天眼直观宇宙西洋景,确非虚诞。
现代自然科学的发展,进一步从更深的层次上表现出与佛法基本原理更多的相通相近之点,这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
第一,随物理学对微观世界与时空认识的深入,及系统论等新说的出现,十九世纪科学的僵硬物质时空观念被否定,其结论表现出向佛学的物质时空观及认识论靠拢的倾向。佛学以一心缘起论为本,观察方法,揭示了世界万象皆缘起性空、不离心识,而心识亦空,人们从通常认识途径,用从感觉经验中抽象出来的名言概念为符号所表示的一切,诸如色、心、时、方(空间)、因果等,皆因缘合集,具相对性,不离心识分别,并非如人们所固执的那样,是离心识而独存的实在之物。近代科学机械论以物质、时间、空间、因果性为绝对实在的观念,在佛学看来正是须着力破除的法执。这种机械僵硬的科学理论,即使不用佛学破析,也已被现代物理学的新说所否定。普朗克、爱因斯坦、玻尔、海森伯、爱丁顿等物理学巨人,各以自己的研究成果,证明了物质、时空的相对性。普朗克首次测定了能量子的大小,证明物质以量子为单位跳跃变化,否定了旧物理学自然界无跳跃的观念。爱因斯坦划时代的相对论原理,揭示质、能可互换,物质与运动统一,空间、时间亦不离物质运动而独存,打破了时空、物质与能量分割的陈旧理论框架。玻尔的“互补原理”,揭示了量子现象呈波粒二象性,认为微观客体与观测仪器相互作用,在微观世界中不可能明确区分主体与客体。海森伯以其“测不准原理”进一步证明在微观世界中客体受观测过程的巨大干扰,粒子的客观质量无法测准,认为微观粒子只是人们试图分割物质时所达到的基本数学结构的简单表象,令人想起佛学“至微无实,强为之名”(《大智度论》卷十二)的说法。薛定谔的波动力学认为粒子和能量子hv皆是因错误解释、干涉波的共振现象而生的幻觉。爱丁顿认为物理科学的世界无非是从人感觉经验中抽象出可度量东西的“抽象的象征世界”、“影子世界”,只是一种心智的构造,不离主观意识思维,接近了佛学万法唯识的立场,系统论、控制论、信息论等新说,皆突破了僵硬的物质框架,从事物的相互联系和内在结构着眼,近于佛学缘起论的方法。甚至向来被认为一切知识中最具绝对性的数学,在数学巨子歌德尔眼里,也成了一条暂时堵塞住漏洞、而无法保证终不出其它漏洞的船,失去了绝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