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斋净土诗》中,还收录了楚石大师的一些词作。《渔家傲·娑婆苦》十六首,对娑婆之苦进行了入木三分的剖析,与《佛说无量寿经》中对娑婆世界五恶、五痛、五烧的剧苦极刑描述同一旨趣;《渔家傲·西方乐》十六首,对极乐世界种种妙乐进行了淋漓尽致的描述,与净土经典对极乐世界奥义的开显一脉相承。苦与乐合在一起,正是两土世尊施设的折摄二门,从而激扬起众生强烈的厌离娑婆、欣求极乐之心。
总之,楚石大师在《西斋净土诗》中所描绘的景象、阐发的义理,都是从真实心地而出,可谓与阿弥陀佛同一鼻孔出气。净土经典乃至一代时教是肥沃的土壤,而《西斋净土诗》就是这片土壤上生长出来的绚烂之花。
3、“指方立相”的胜妙境界
释迦一代时教中,般若系统主要讲真空,净土系统主要讲妙有。净土法门的一个鲜明特点是指方立相,所谓“指方”,就是指示方位;所谓“立相”,就是确立境相。善导大师说:“唯指方立相,住心而取境,总不明无相离念也。如来悬知末代罪浊凡夫,立相住心尚不能得,何况离相而求事者。”(《观经四帖疏》)众生不能无念,阿弥陀佛就随顺众生的根机,在真空中为众生建立一个可以系缘的最极殊胜境界——西方极乐世界。极乐世界的种种依正庄严,即是阿弥陀佛无量光寿性德的展现。
楚石大师在《西斋净土诗》中,对极乐世界种种依正庄严极尽描绘之能事,为我们打开了一幅极乐世界的恢宏长卷。且看几首:
几回梦到法王家,
来去分明路不差。
出水珠幢如日月,
排空宝盖似云霞。
鸳鸯对浴金池水,
鹦鹉双衔玉树华。
睡美不知谁唤醒,
一炉香散夕阳斜。
念佛功深罪自除,
身归极乐国中居。
丛林草木琼瑶接,
大地山河锦绣舒。
香界来从移步后,
宝莲结自放华初。
玉毫炳焕黄金面,
天上人间总不如。
遥指家乡落日边,
一条归路直如弦。
空中韵奏般般乐,
水上华开朵朵莲。
杂树枝茎成百宝,
群居服食胜诸天。
吾师有愿当垂接,
不枉翘勤五十年。
北宋欧阳修在《六一诗话》中说:“圣俞(梅尧臣)尝语予曰:‘诗家虽率意,而造语亦难。若意新语工,得前人所未道者,斯为善也。必能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然后为至矣。’”梅尧臣说,在诗歌创作中,景与意要高度融合,写景要形象生动,表意要有弦外之音,才可达到诗歌艺术的最高境界。这样的标准,楚石大师的《西斋净土诗》足以当之。
世间文人写诗往往注重想象,同时采用比喻、夸张等手法,来营造诗歌的意境。极乐世界是阿弥陀佛的报土,是从真如实相里生出的境界,一草一木都迥出凡尘,任凡夫众生想象力再好,也难以摹其万一。所幸楚石大师是亲证了念佛三昧的,对大师而言,极乐世界的依正庄严都是自家屋里事,根本不需要想象。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说:“一切景语皆情语。”楚石大师的诗在描摹极乐世界依正庄严时,既是景语,也是情语。这个情不是凡夫情见,而是以般若智慧为内核的净土情怀。当用心体味极乐世界的依正庄严时,阿弥陀佛的慈悲愿力也在冥冥加被,自然会生发欣慕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