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程冠军

欣闻一音禅师近期将于苏州东山眠佛寺妙觉园举办个人书法作品展，遂作此文，以示庆贺。

这次书法展是今年一音禅师所举办的第二场个展。盛夏时节，一音禅师在美丽的西子湖畔——弘一法师剃度出家的虎跑寺举办了名为“虎跑问泉”的个人指墨画展。期间，高僧大德、书画名家云集虎跑，画展受到了社会各界广泛关注，可谓“指墨云霞惊虎跑，悲欣交集已百年”。这次书法展，一音禅师选择苏州的眠佛寺，也是殊胜因缘。眠佛寺在苏州东山碧螺村俞坞之北的高峰坞，因此又名高峰寺。眠佛寺始建于梁武帝时期，至今已有近1500年的历史，应是南朝四百八十寺之一。寺内供有佛涅槃像一尊，由此得名眠佛寺。

辛卯腊月初八日，一音禅师在九华山大觉禅寺剃度出家，受具足戒于广东乳源云门山大觉禅寺，师从当代禅门泰斗净慧老和尚习禅，为临济宗天童派第四十三代传人。十一年前，他在查济古村的半山披荆斩棘，开山拓荒，发弘愿，建道场，弘法利生，潜心修行。

图：一音禅师

从剃度九华，潜修半山；再到虎跑问泉，眠佛参禅。转眼间一音禅师出家已有十三年了。古人把十二年作为一纪，“蓄力一纪，可以远矣”。十三年来，一音禅师隐于皖南查济半山，于诵经打坐之余兼修“六艺”，诗、书、画、印、乐、武，触类旁通，皆臻妙境。十三年，对于滚滚红尘而言，不过繁华过眼，黄粱一梦；十三年，对于一音禅师来说，隐半山而一觉，妙不可言。十三年间，一音禅师的指墨艺术日益精进，书法艺术更是愈发炉火纯青。其画艺和书艺堪称半山竖起的两座奇峰。正是：十三年来尘世梦，半山一觉见奇峰。由此想到苏州东山高峰坞之眠佛寺，因缘和合，不可思议。

出家之前的一音禅师23岁就加入了中国书法家协会，是当时中国书协最年轻的会员之一。他自幼秉承家学，青年时代就以篆刻成名，后师从中国当代书画篆刻艺术泰斗韩天衡先生，并得到著名花鸟画家张立辰、著名书法篆刻家李刚田、邱振中、黄惇等诸位先生的指导。其指墨画入宋、元、山水之境而化为己用、花卉得八大山人、金农等前贤之大写意逸趣而颇具禅意。其书法从隶书入手，后追秦汉及三代吉金铭文，再后又师法邓石如、吴让之、赵之谦、吴昌硕等大家；小楷深得晋人神韵，并融入唐人敦煌写经之意趣；草书取法二王、孙过庭、贺知章及怀素等。其篆书取法秦汉，于秦诏版与汉碑额用力尤多，复参清代诸大家之笔意，其篆书风格与篆刻融合，格调高古，朴拙空灵。

图：一音禅师书法作品

一音禅师近期展出的书法作品，较其出家前的作品已截然不同。其真、草、隶、篆诸体，点画灵动，刚柔相济、一派自然、和谐、静谧、庄严之美，俗气火气褪尽。可以想象，其过程如同炼钢，淬火之后，又经退火。粹火者，得刚猛身；退火者，清凉调柔，得大自在。由此联想到弘一法师的书法，出家前与出家后的作品也是如此变化，这种变化正是其潜心修行所致。

图：一音禅师书法作品

图：一音禅师书法作品

在一音禅师的书法作品中，看到的是彻悟、心性、境界。一音禅师的书法和绘画是中国很悠久的书禅、画禅的传统的再一次展现，让我们看到了在书法和绘画的背后有一种不可言说的境界。说到这里，也许世人会有这样一个疑问：一音禅师艺术中所追求的又是什么呢？他精研禅理，兼修儒道；心怀慈悲，身藏六艺。他刻石治印、方寸弘道；指墨为画，画中寓禅；书中修定，定慧等持。他以诗赞法，以武强身，以箫度众。他更大的发心是通过篆刻和书画等艺术形式开启中国佛教的艺术禅宗：以艺明心、以艺弘道、登岸舍筏，自证菩提。

图：一音禅师书法作品

图：一音禅师书法作品

佛教自东汉传入中国，历史上出现了两次中国化进程。一次是魏晋时期，曹植发明了鱼山梵呗，实现了佛教音乐的中国化；一次是唐朝的惠能，禅法与中国人的生活完美结合，禅文化盛行于天下，完成了佛教的中国化。《易经》对文化的解释是：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文化的作用，是以文化人，禅文化亦同理。我深信，一音禅师所开创的艺术禅宗，将进一步助推中国佛教的艺术化、生活化、大众化、时代化。

东山望峰，心即是峰。历经近1500年之沧桑，眠佛寺几经焚毁，历劫重生。文革时期，眠佛寺再次被夷为废墟，劫后余生，仅存三间瓦屋，庭中一桂一松。今天，一音禅师的书法作品于眠佛寺展出，千年一觉，又是一次因缘聚会：一桂，示为一音禅师指墨之香；一松，示为一音禅师书风之神。松和桂，见世道人情，亦见云水禅心。

本文作者介绍：

程冠军，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著名诗人、作家。